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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琴接着又去喊宫有贵和宫家兄妹俩,这档子当然不会有人拒绝,众人终究还是围成了一圈。宫元亨和宫利贞下车时也拿走了一个包,他俩从里面扯出了一张小折叠被子,没有任何要跟其他人分享的意思,展开了俩人就把自己裹住,凑在垫子最外围。
所有人的眼神都很呆滞,满室唯有雨声。
半晌,宫有贵从内兜里摸出一盒皱巴巴的烟、半湿不干的,他捏了一根出来,却没再摸出打火机。有双手默默递给他一盒火柴,他接过了划出火点烟,又把那盒烟连同火柴一起沉默着塞回那人手上。
“干脆了吧。”
宫利贞缩在被子里突然提议。
宫有贵抽着烟,呆呆地望着四角处的黑暗,哪里都钻进一股寒风,刮向皮肤,令人战栗。那人于是一根一根烟,了一圈,轮到不清楚,不清楚摇头说:“我不会。”
接着烟原封不动挪到晓琴面前,晓琴也摇头说:“我不会……”
抽烟的人自觉站起来散开,但屋里很快还是烟云缭绕,唯有不清楚和晓琴坐在原地一动不动。所有人都湿透了,人站起来,垫子上留下浑浊的水迹。他想了想,走到欧雪身边说:“给我抽一口。”
欧雪把烟递给他,不清楚轻轻吸了一口,没敢咽下去,直接吐了出来。他皱了下眉,把烟还回去。欧雪无声地笑了笑,刚含进嘴里,宫利贞一下子凑了过来,嗓音在清脆的雨打瓦片声中模糊不清,“你俩其实是一对儿吧。”
她自己裹着被子,只露出脸和一只手用来抽烟,脸上带着得意洋洋的笑容。欧雪回她说:“你小心把被子点了。”
“好巧啊,那个大哥也姓宫。”
不清楚蓦地开口说。
他看向宫利贞,宫利贞眯着眼睛吐出烟雾,轻声说:“是啊,好巧。”
说罢,她走回宫元亨身边。
一根烟的时间很快过去。地垫防水,擦了擦照坐不误。又是暴雨如注中的死寂,铺天盖地的疲倦令人眼皮打架。宫有贵盘腿呆坐片刻,出声道:“把灯灭了都睡会儿吧,明天还得走路。”
此时此刻他仿佛成了领头羊,没人有异议。一小阵窸窸窣窣,众人拧着身子躺倒,终究下意识地和陌生人保持距离。野营灯慢慢熄灭,有人长长出了口气,阴冷的黑暗晕染在空间所有角落、压向身体。
不清楚本来背对着欧雪,彻底黑暗下来,他又悄声翻身,改成面对着。这厢房甚至没有窗户,再没有一点点光亮。他伸手摸了下欧雪的眼睛,摸到了微微颤抖、温热的眼皮。
欧雪抓住了他的手做回应,拿四指裹着他的食指。不清楚也不抽走,反而用剩下三根手指的指背缓缓摩挲了几下欧雪的脸颊。他就只是在暗里感受着他的存在,这黑暗大抵同自己失明之时并无分别。
触。不清楚在心中道。他摸索着欧雪的面颊,两人都还套着湿乎乎的衣服,欧雪脸上凉丝丝的。
香。夹杂着水潮,衣领上仍然晕开一缕柔软的洗衣液香气,很干净。
声。他的呼吸渐渐平静,在胸膛里过了一圈,将那口气吞下去再吐出——不清楚突然很想尝尝在他心脏中停留过的那口气,那会是什么味道。他真的吻了过去,那口气就在两人口中都揉碎了,抿在唇齿之间,色声香味触就融化了如一。所感受到的即是所拥有的,都再次有了形状。
欧雪勾了一下不清楚的舌尖,很软、微微烫,他能想象出黑暗中的鲜红,像是某种不知名的果实,几乎令人饥肠辘辘。但那抹鲜红敞开后,舌尖撩到的却是予取予求,是无声地安抚。他变得像是寻求安慰的孩子,贴着不清楚的脸舔了一下那片嘴唇,似乎只是在森然雨气中取暖。而不清楚拿手摸了摸他后脑勺,慢慢用指缝夹着几缕淋湿后变得更卷的梢。
半晌,欧雪口袋里的手机震了几下。两人同时一顿,呼噜声已经此起彼伏,令人担心白色屏幕猛地一亮刺醒旁人。欧雪犹豫了几秒钟,这个时间,不知道会是什么短信。他同不清楚微微分开,用手捂着屏幕赶紧把亮度调到最低才点开短信。
是个陌生号码来的,很短。只看了一眼,不清楚就听见了欧雪磨牙的声音。他伸手把手机冲自己转过来,见那条短信写道:
别亲了,烦死了。
第114章雨停
欧雪抓着手机坐起来,两人同宫元亨和宫利贞尚隔着一段距离,越过乱七八糟躺着的人,被子下面的起伏果然透出微弱的手机光芒。欧雪气急,回那个陌生号码一条短信:你耳朵挺灵。
可惜,最后一格信号消失,短信送失败。他盯着被子看,须臾,微弱的白光灭掉,看来宫利贞睡了。
欧雪蹑手蹑脚躺回去,在噼里啪啦雨打中,不清楚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睡吧。”
一整日的疲惫与惊忧终究还是盖过了身体上的湿冷难耐,闭上眼便仿佛布下千钧之力,很快,两人陷入梦境——
再睁开眼时,雪白的光线一道道照进屋里,略带潮湿的清风吹在太阳穴旁,令人忽然一阵耳鸣。欧雪强忍着腰酸背痛坐起来,下意识地看向光线来源:厢房的门半敞着,暴雨终于停了。
天并没有完全放晴,白里略带青灰色,大片大片的低云垂在瓦檐上,仿佛只要一阵大风吹来老天爷随时还会变脸。宗祠依靠崖壁而建,即便放晴,也仍旧笼罩在森然阴影里。欧雪看向身旁,不清楚也醒了,盘腿坐在旁边,正在呆。环视四周,原来只剩下宫利贞还没睡醒,整条被子都裹在身上。宫元亨坐在厢房的门槛上打哈欠,没什么情绪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