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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架珊瑚树压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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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頁(第1页)

程涉川微低了頭,堪堪與林九樾平視,「實在是對不住,我方才在樓上才看到你竟因府里的事進了這等……地方。」言語裡很是歉意。

只是林九樾有些不明白,重逢以來,他似乎總在和她說對不住,可這又和他有什麼關係呢?

大公子院裡的事是她自願摻和的,縱是有幾分脫不開臉面的緣故,那也是她和大夫人之間的事,與程涉川有何因緣呢。又何須他說對不住呢。

又聽程涉川續道,「我知你這回幫了府里大忙,合該要好好謝謝你的,林女郎若是之後有需幫忙的,儘管開口便是。」

林九樾往前頭望去,馬車已漸行漸遠,正該言謝的人正悠哉躺在馬車上,早不見了蹤影。

程涉川卻誤解了她這一舉動,只以為那紈褲子當真要讓林女郎迷了心竅,又低頭看了林女郎一眼,從前的小丫頭如今已快到他肩頭,正是花一樣的年紀,懇切正色道,「我非是要抹黑我這位大堂哥,只他這樣的人,不過是金玉其外,女郎年紀小,切勿被矇騙了去。」

程涉川這般說,那是對自家人的自嘲。林九樾又不是第一回見程道廉,自然早知道那是個什麼樣的人,不過畢竟是對方的家人,言語裡還得注意,林九樾謝過程涉川的好意,「多謝郎君提醒,只是大公子現今年歲小,再年長些必會好的,他本也是心質純正的人。」

怎得年歲小,程涉川也不過比他小了兩歲,已是皇帝親封的大將軍。

這番話講得委婉又中性,似有若無地將大公子好難地誇了一遍,林九樾頗感滿意。正欲道別,卻見面前的程二公子的臉黑了一半,偏偏還記得克制,硬是擠出了個笑容。若是他人,怕是看不出分別,可林九樾莫名就知道,程涉川此刻不太高興。

為什麼呢,總不能她也跟著說程道廉不好吧。

程涉川頓了頓,半晌只回道,「如此,女郎心裡有數即可。」似是要抬步往回走,又仿佛記起,「我陪著女郎回府中吧。他們已走了,女郎獨自回府我也不放心。」

林九樾瞄了一眼後頭的半閒居,想程涉川便是從那院裡出來的,以他的性子應是和同僚應酬,這般被打斷想來也不太好。對方是客套,她可不能順杆子往上爬,緩緩道,「我還有些其他的私事,這頭就不麻煩將軍了,將軍且回席上吧,不必顧及我。」

程涉川聽了半天只聽到了私事二字,想來女郎也是不願他跟去的,頓了頓,只得道,「那女郎路上小心。」終是止了步。

暗紅色的襦裙在人群里搖盪,終是漸漸沒了身影,他才終於抬步往半閒居走去。

李軻還在喝花娘餵的酒,昏昏然不知所以,當真要醉死在溫柔鄉里,見程涉川終於回來,忙抬眼招呼道,「方才樓下的那位女郎是誰啊?」說著曖昧地擠了擠眼,滿臉的褶子,程涉川撇開了眼,不答。

李軻也不在意,繼續調笑道,「我瞧女郎腰間別了一個鈴鐺,原來就是她啊。」

早該解釋清楚的,沒得白白辱沒了林女郎的名聲,程涉川清口道,「女郎是……」一頓,補道,「家中寄居的遠房妹妹,幼時於我有恩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李軻想了想,略正經了些,「我瞧那位女郎花容玉貌,不知可曾婚配?」

程涉川抬眼看過去,本就臉色不佳,這會兒竟有些風雨欲來之勢。

「欸?你怎的這個臉色,女郎是你的遠房妹妹,又不是你的未婚妻,我問問怎麼了。」李軻憨厚的臉上難得有些紅,也不知是喝酒喝紅的,還是有些不好意思,「我是認真的,方才我瞧著女郎是難得的絕色,以我如今的身份,倒也不算配不上你家的寄居遠房表妹吧。欸?你別用這種殺人的眼神看我,我又不是要勾搭你的夫人。」李軻嘟嘟囔囔,到後頭聲音都有些含糊。

酒勁上來,言談愈加放肆,「我又不像你,朝中多少人想拉著你做女婿,我孤家寡人一個,可不得自己打算打算,難得瞧見一個可心的。」李軻這人,不喝酒的時候頂多算是豪爽,喝了酒要是在親近的人面前,那可稱得上是口無遮攔。繼續補道,「聽說安泰郡王家的小女郎嚷嚷著非你不嫁呢……」說著,語氣便有些酸,多好的桃花緣,怎得就輪不到他呢。

程涉川皺眉,「都是沒影的事。」

「也是,你這樣的人,怕是難搞,一個都瞧不上。」

近來許是看他定了在京城,又掙了個封號,年歲也差不多了,確實有幾位家裡有女郎的同僚明里暗裡的打探。間或忙碌間隙,他也會疑惑,自己未來的妻子到底是什麼樣的,他還未出生時父親便已戰死沙場,母親不久也跟著去了,不曾目睹過父母的感情,後來又一個人在孤島上生活,難免孤僻了一些,再後來到了戰場上,那是有今天沒明天的地方,更是顧不上思考兒女私情。拖著拖著便到了一個談婚論嫁的年紀,妻子的樣子在他腦中還是面目模糊的,大概和他大伯父一樣,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妻子,相敬如賓一輩子便是了。

男兒堅忍不拔之志理應用來保家衛國,又豈能耽擱於情情愛愛,春宵折花。

又過了些許時候,同僚66續續散了,程涉川理了下衣袍,不緊不慢地立場。李軻瞄了眼程涉川面前的酒杯,連沾都沒沾,一口都沒喝,這人當真是一貫的謹慎。也就京城裡這幫蠢的,以為程涉川和他們是一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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