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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現實卻是鏡花水月、南柯一夢,能肆意追求理想的家庭背景、傅珏的保駕護航,明明擁有一手好牌卻被他打得稀巴爛。
在簡安楠金光璀璨的時候,他只有一片狼藉。
旁邊的人行道上,全球頂奢男裝施奈梵的豪華精品店還亮著燈。
巨大的櫥窗里掛著一幅嶄的海報,畫面中的模特擁有一張漂亮的東方面孔,烏髮束成馬尾,身著一襲水綠色的中式西裝,明度不一的黑色墨跡在上衣的右側勾勒出一幅優雅的翠竹圖,而褲腳的部分拼接了打褶後的白色綢緞面料,形成假兩層的獨特設計,將代表著東方大國的溫潤如玉表現得淋漓盡致。
這是世界著名時裝設計師林肯·施耐梵次在自己的作品中融入東方元素,而他的靈感正是來源於這位東方演員——楚沐,亦是施耐梵的位品牌代言人。
這個稱號在時尚圈裡的份量有多重,又有多少炙手可熱的國際巨星渴望得到時尚教父林肯·施耐梵的青睞,在喬婭和《B&a》的耳濡目染下長大的貝季風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僅憑這一個稱謂,就足以證明楚沐在歐洲名流圈中的地位。
貝季風閉了閉眼睛,熄滅手中的煙,長呼出一口氣。他自嘲般地輕笑了一下,總有一種周圍的人都在功成名就,唯有他一無是處的感覺。
或許不是感覺,而是事實。
他的指尖在微微顫抖,抓起了擱在儲物箱上的手機。
「喂,爸——」他打通了貝森遠的電話。
貝季風抿了抿唇,他能聽見另一頭傳來的混雜了各種語言的交流聲,也許貝森遠正剛剛結束一個會議,他永遠都是那麼繁忙。不過,貝季風從未怨懟過,無論是貝森遠還是喬婭都給予了他足夠的愛與關心,他們只是缺少陪伴。
再者,貝季風明白得很,他衣食無憂的優越生活就是來自於父母夜以繼日的繁忙。
他有理想,他的父母也有。
貝季風緊握著方向盤,克制住自己顫抖的聲線,「你說,我回去幫你做生意怎麼樣?」他用看似漫不經心的語氣問道。
一瞬間,那頭變得分外安靜。
貝季風忽然想起了十五歲的那一年,他好像又變成了那個只想一頭躲到父母身後尋求庇護的少年,而這仿佛恰恰證明了他在這幾年間的一無所成。
「小風,我不想顯得對你太嚴厲。」貝森遠說道,「但我知道,你不喜歡被騙,哪怕是善意的謊言。」
貝季風低下頭,他很想告訴貝森遠,這一刻他就想聽一些安慰的話,無論真偽,可他同時也知道,貝森遠從不做無用的事。對於一個注重效益的商人而言,安慰永遠不會成為解決問題的方向。
貝森遠在那頭說道,「如果你連這樣的挫折都抗不過去,那你也扛不起貝嘉近百萬員工的生計。」
貝季風咬緊了牙關,他很想反駁、很想抗議,很想質問貝森遠憑什麼說「這樣的挫折」,明明一年到頭都沒見過幾次面,憑什么小看他經歷的一切。
但不甘之下,貝季風不得不承認,父親的閱歷遠比他自己要寬廣得多。
如今回想起來,貝季風已經能以平和的心態面對那時的崩潰。
他抬起眼看向楚沐,一如兩年前對著他在施耐梵門店裡的海報那般,「我真的想過放棄拍電影。」他說道。
楚沐張了張嘴,到底還是沒問出兩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從未停止過思念、關注貝季風的一切,自然也知道早在兩年前他就有機會獨立執導一部院線電影,可結果卻是無疾而終。
他的少年變得灰暗又頹然。
「謝謝你的晚餐。」
貝季風將楚沐送到門邊,眼神明亮而動人。
望著已然長大的少年,楚沐更加肯定,或許——他一輩子都無法停止對這個人心動。
十月的尾聲,《破光》在影視城的拍攝任務還剩下最後兩天的行程。
「大家加油,再堅持一下。」貝季風拿著一把擴音的喇叭站在監視器後嚷道。
一旁的許越與郁夏面面相覷,能明顯感覺到貝季風身上莫名多出來的幹勁與活力。按理說,在連軸轉了近兩個月的時間後,此刻的劇組正處於最疲倦的階段。
「下午傅老師會來探班,你們準備一下。」貝季風回頭對兩人說道。
郁夏歪了歪頭,「怎麼這時候來探班?」
貝季風聳聳肩,「下周就是風華盛典了,一樣要來申城,可能就順便來看看吧。」他猜測著。
傅珏在電話里沒和他細說,但聽輕鬆的語氣不像是電影項目出了什麼么蛾子。貝季風本打算安排人去接機,不過被傅珏婉拒,說不必大動干戈,想來只是單純地探探《破光》的拍攝情況,畢竟這也是電影家協會今年的重點項目之一。
下午三點,一輛漆黑色的雷克薩斯停到了片場附近,看著熟悉的車牌號碼,貝季風的神色有片刻的僵硬。
后座的車門被打開,傅珏走了下來,而緊跟在後的是從駕駛座里出來的周愷,他身穿一襲休閒裝,戴著一頂黑色的鴨舌帽,沒有化妝,但高大的身材和如刀鑿斧刻般分明的面孔依然出挑。
貝季風正了正臉色,迎上前去,「傅老師。」
傅珏拍拍他的肩膀,「怎麼樣,拍攝還順利嗎?」
「挺好。」貝季風微笑著回答,「劇組的氛圍好,演員也好。」他引著傅珏走到監視器後,「今天還有最後一場戲,您要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