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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不是託詞,她剛搬到婚後的屋,還有很多繁雜的事務需要處理。
他們的屋也位於深水灣,依山傍水。宅子裡邊很大很空,沒什麼花里胡哨的擺設,大多都是黑白二色,線條冷硬,乍一看還像侘寂風的豪宅樣本房,寡冷,沒什麼生活痕跡。
管家把她帶到一間臥房門前,說:「太太,這是您的房間。」
虞幼真的房間位於二樓,和溫恂之的房間相對。管家和傭人幫她放好了大件的物品,但還有些零碎的個人的物件沒收拾好。虞幼真不習慣別人動她的私人物件,就跟他們說她會自己收拾。
等管家走了之後,虞幼真擰開房門的門把,旋即她的眼睛微微睜大。
這個房間的布置得……竟然和她以前在溫宅常住的那個房間一般無二。
虞幼真小時候經常被帶去溫家老宅玩兒,溫家老太爺,溫恂之的父母溫敬肅和李月貞都很喜歡她,常常哄小幼真留下來住。為此他們特地在溫宅給虞幼真留了一間房間,那個房間只屬於她,她不住的時候,旁人也不許進去。
自從溫家發生了大變故,長輩們相繼離去之後,虞幼真也沒怎麼去過溫宅了。她懷念待她和藹的長輩們時,也會連帶著想起那個他們為她一手布置的房間。
也不知道後面有沒有人住進去。
虞幼真慢慢步入這個房間,目光一路流連。
這個房間與整座房子的裝修風格大不相同,是清淡雅的——粉白色的窗簾被整整齊齊的束了起來,露出半開的窗扉,明媚清淺的日光亦從這縫隙中漫入屋內,流淌在窗前的小桌子上的白色重瓣繡球花上。
繡球擠擠攘攘地堆疊在一起,極大極飽滿,精神抖擻。
她伸手摸了摸,訝然發覺花瓣柔嫩且水潤。
繡球作鮮切花是很嬌氣的。
別的鮮切花或許需要小心水珠落在花瓣上,以免縮短花期,繡球卻一點兒也不怕。有些寺廟古剎甚至會將繡球整個浸泡在水塘里,因為如果只是簡簡單單將繡球插在花瓶里,不消一日,繡球就會蔫。
這花瓶內的水並不多,只淺淺裝了小半瓶。
這個房間大概有人天天打理。
虞幼真抿了抿唇,抬起眼,又意外地發現這個房間比起她在溫宅的房間多了一件東西。
一個相框。
它被端端正正擺在床頭柜上。
她拿起它,相框裡邊放著一張眾人合照的老照片。
照片裡,大家都笑著。
她被爸爸抱在懷裡,手指頭抓著爸爸的衣角,也咧著嘴笑,露出缺了的門牙。
爸爸沒看鏡頭,而是低頭看著他的小姑娘,即便是過去了了十五年後的今天,她似乎依然能感覺到相片裡他寵溺而溫柔的眼神,是如此溫暖熨帖。
虞幼真盯著照片上爸爸的笑容,酸澀漸漸上用,填滿心頭。她想起爸爸曾經說過,希望他的小姑娘日後可以平安順遂地長大,長成一個無憂無慮的大姑娘。
沒有像爸爸所期許的那樣。
她磕磕絆絆地長大了,還能挑起一些事了。
只是爸爸他再也看不到了。
虞幼真長長的眼睫顫動著,一顆又大又圓的淚珠忽然毫無預兆地掉了下來,砸在那一張相片上。
就在此刻,有人禮貌地敲了敲門。
她慌亂地拿手擦掉臉上的淚珠,把那個相框放好在桌子上,這才轉身看去。管家站在門口,手裡還拿著一本厚厚的冊子。見到她泛紅的眼眶,他有一瞬的訝異,但很快便恢復了平常的樣子,扮作一切如常,什麼都沒看到那樣。
他對她恭敬地說:「太太,先生說您今天要是得閒可以看看最近拍賣行的拍品,挑一挑喜歡的珠寶。」
虞幼真點點頭,讓他把那冊子放在桌子上,待會她會去看的。他們兩人結婚得匆忙,連戒指都沒來得及訂做,領證之後,溫恂之就同她說過,回頭會去拍下幾顆漂亮的寶石給她做成婚戒。
管家照做,在離開之前,又說道:「先生今晚有應酬,他讓我和太太說,他晚些才能到家。」
虞幼真「嗯」了一聲。
晚上溫恂之果然回得很晚,虞幼真都睡下了,才聽見樓下傳來響動的聲音。她起身,在睡裙外面披了件外套出去,走到樓梯口時,溫恂之正好推門進屋。
他皺著眉,臉是白的,耳朵尖兒是紅的,除此之外,他的神態與平時無異。
「怎麼起來了?」他看到她身上穿著睡衣,眉目平展,問她。
她說:「還沒睡著。」
溫恂之點點頭,沒再說什麼,走到沙發旁邊坐下。他解開領口,扯松領帶結,仰起頭,看到虞幼真還站在樓梯處,他對她笑了笑,問她。
「不回去睡覺嗎?」
虞幼真沒回答,她看到他的手一直按在他的小腹上部,眉毛又擰了起來,看起來不是很舒服的樣子。她猶豫了兩秒,走下樓梯,走到他旁邊,她聞到他身上有酒味,和他身上烏木沉香的氣味混雜在一起。
她輕聲問他:「你是不是肚子難受?」
他有些訝異地抬眼,點了點頭,說:「喝了酒,胃不舒服。」
「要緊嗎?」虞幼真憂慮地看著他,準備拿手機給家庭醫生打電話,「你稍等,我去找陳醫生。」
剛轉過身,她的手就被他攥住了,他的手很大,可以毫不費力地圈住她的腕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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