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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片刻,沈晚欲喉結輕滾:「你不熱?」
「熱啊,」孟亦舟從小就怕熱,這間小屋不通風,沒一會兒汗流浹背,頭髮黏在後頸上,身上其實非常不舒坦,但他心裡卻美滋滋的,「等回頭我送你個節能風扇,不費電,吹一整晚都行。」
其實安個空調的效果更好,不過這間小屋幾乎沒有放置的空位,而且按照沈晚欲的性子大概率也不會收,上次那件西裝還在家裡躺著呢。
「屋裡有風扇,我去拿。」
沈晚欲剛要起身就被孟亦舟拖回去:「沒事兒,這麼晚了就別瞎折騰了,快睡吧。」
「那你能不摟著我嗎?」沈晚欲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胳膊。
「不行,」孟亦舟緊了緊手臂,理不直氣也壯,「床這么小,不摟著你就掉下去了。」
再不放開沈晚欲就真不行了,他左右動了下脖子:「可是你這樣勒著我,我睡不著啊。」
「那你想怎麼樣?」
「你先鬆開。」
「就你事兒多,」孟亦舟笑著嘀咕了一句,把胳膊從他胸前挪開,隨即環過他的腰,「這樣呢,不勒了吧。」
「……」
從後背擁抱比親吻要親密許多,再加上「床」這個特殊場所,沈晚欲不是基督徒,也不戒貪嗔欲,那些埋藏在心底的隱秘,猶如冰山底下的火種,山峰晃動,岩漿奔涌。
「小兒多動症啊?你還睡不睡了?」孟亦舟故意又惡劣的在他腹部抓了兩把。
沈晚欲猛地擒住他的手腕,不准他再動,怕再往下,他就……裝不了正人君子了。
兩人枕著同一個枕頭,心跳震顫著心跳,兩隻糾纏在一起的手溢滿汗水,不知道是他的還是他的,曖昧像飽漲的透明肥皂泡,再多一秒就要炸裂。
「阿欲。」孟亦舟的聲音猝不及防的在黑暗中響起。
「嗯?」
「你交過女朋友嗎?」
「……」
「怎麼突然問這個?」
「你先回答我,有沒有?」孟亦舟翻起身,雙掌撐在沈晚欲腦袋兩側。
「沒有。」沈晚欲放緩呼吸,眼睜睜看著這片陰影將他完全遮蓋。
「電影學院那麼多漂亮姑娘,你又是文學系第一,我聽說有好多人喜歡你,」孟亦舟執拗的,非要問出一個答案,「為什麼不交女朋友?」
身體裡有什麼東西正在呼之欲出,一旦發生,就不能回頭,理智的那根弦繃到了極限,沈晚欲不敢看孟亦舟,他垂下眼睛:「因為對於窮人來講,愛情是一場無妄之災。」
昏暗中看不清很多東西,但余光中還是捕捉到了孟亦舟快顫動了幾下的睫毛,臉上閃過一絲受傷的表情,他棲身在搖曳的樹影里,垂眸看他,就像一隻掛在樹梢上的俏白月亮。
沈晚欲突然不忍心了,可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他收不回來。
靜默了好一陣,彼此都沒有說話。
孟亦舟笑了笑,再次開口時已經換上了懶洋洋的腔調:「你撒謊,心跳聲大的都能打鼓了。」
沈晚欲嘴唇嗡動,找不到辯解的理由,那人沉了沉胸膛,整個人壓上來。沈晚欲連忙側了下身子,半蜷縮起腿,小腹以下的位置才沒跟孟亦舟撞上。
沈晚欲呼吸一滯:「做什麼?」
孟亦舟夾高他的臉頰,湊近了看:「不做什麼,就想看看你。」
那束火熱的目光讓人無法對視,沈晚欲紅著耳根偏過臉去。孟亦舟強橫的將他的臉轉回來,尾音上挑著:「我又不吃人,別老躲著我成麼。」
沈晚欲咽了口唾沫,像是強忍著什麼:「沒躲你。」
孟亦舟又露出了那種受傷的表情,用指腹摩挲著沈晚欲的側臉,輕聲說:「你騙我。」
兩人不過咫尺之距,目光灼灼地看著對方,近得仿佛只要微揚下巴,就能碰到彼此的唇。
周遭太過安靜,清晰的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吞咽聲。沈晚欲看到稀薄的月光映在孟亦舟的側臉上,樹影在牆壁上搖晃,和他曾經做過的那個潮濕的夢一樣。
他好想吻孟亦舟,無法克制的,心動的。
這感覺像航行在海上的水手,美人魚唱著塞壬之歌,腳下的船隻正一點點沉淪,水手的大腦和身體受歌聲蠱惑,不可抑制地想要靠近美人魚,得到一個永生之吻。
「咚咚咚」,有人敲了幾下臥室的門。
「阿欲,你是不是煮宵夜了,怎麼還忘記關門呢。」
是宋丹如的聲音。
沈晚欲幾乎抵到孟亦舟的鼻尖的動作猛然頓住。
「你這孩子睡了還是沒睡?怎麼連走廊的燈也不關?」宋丹如站在門外,聲音近得猶在耳旁。
沈晚欲眨眨眼,一把推開了壓在他身上的孟亦舟,穿拖鞋的時候不小心撞到床角,可他分不出半分心神給撞疼了的膝蓋,連忙跳下床:「媽,我忘記了,我現在來關啊。」
說罷,一溜煙逃跑了。
第二天一早,外面太陽光線晃進窗,沈晚欲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伸手摸出那個『傷痕累累』的翻蓋手機,一看才六點半。
宋丹如洗漱完畢,掀簾進來:「醒了啊,你那同學起沒起了?」
昨晚關好燈關好門,沈晚欲和宋丹如解釋他同學來家裡借住,床太小了擠不下兩個男生,他準備去睡沙發。天色太晚,宋丹如沒看見他心神不寧的臉和紅到爆炸的耳根,只是囫圇點點頭,嘟囔了一句瞎折騰,就叫他快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