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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有些古怪,顧萊悄悄地左右各瞟一眼。
這兩人表面上客氣疏遠,但看向彼此的眼神都不簡單,一個閃躲,一個冷峻,一個怯弱,一個玩味。最為奇的是,以往情緒從不外露的大老闆眉心微蹙,少見地寫著煩躁和戾氣。
顧萊敏銳地察覺到自身多餘,說了句您倆慢慢聊,沒等大老闆吩咐,貼著牆根角,溜得比誰都快。
大門哐當一聲合上,攝影棚內氣氛急驟降,猶如掉入一座寒冷的冰窟。
他們一個坐在燈光下,一個站在昏暗中,不言不語地凝視著對方,宛如凝視著過往紅塵和錯失的時光。
沈晚欲掐紅了掌心,他想不出適合久別重逢的話,最後撿了句不痛不癢的講:「好久不見了,最近還好嗎?」
孟亦舟鼻腔中逸出一聲冷哼,不知是輕蔑還是嗤笑。
沒有外人在場,他不再偽裝君子,露出極具侵略的目光,放肆地打量沈晚欲。
沈晚欲就像被推到審判台,那雙褐色眸子化作長長的鏡頭,要他窮形畢現,要他一敗塗地。
空氣在無聲中擠壓變形,緊張感無處不在。
就在沈晚欲快喘過氣來時,孟亦舟突然出聲:「挺好,只是沒想到時隔七年還會再見面。」
「我以為這輩子我們都老死不相往來了。」
影棚不通風,熱汗浸透沈晚欲的後背,皮膚黏膩地貼著襯衫,奇怪的是,他的指尖卻異常冰冷。
他說不出話,時間像是神奇地回到了他決定離開的那個沉默的夜晚,他也沒有留下任何隻言片語。
孟亦舟似乎不在意沈晚欲的神思飄忽,話鋒一轉,問他:「有件事我不太明白,能不能回答我一個問題?」
沈晚欲精力有些不濟,好似腰背挺直地站在這裡都很難,他不安地應道:「當然。」
「沈編劇如今是圈裡的紅人,聽說除了南亞以外,還有七家影視公司也向您遞了橄欖枝,」孟亦舟靠著椅背,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絲毫不掩飾眼底的戲謔,「我很好奇,南亞憑什麼讓你另眼相待?」
幾分譏諷幾分嘲笑,沈晚欲不會聽不出來。
沈晚欲勉強扯了扯嘴角,穩著聲線,儘量公事公辦地說:「孟導說笑了,南亞縱橫商場數十載,製作的電影不下千百,三年前打進北歐市場,如今又以二十億美元的市值在美國上市,哪怕放眼如今,能媲美的影視公司也沒幾家。我答應合作,自然是因為南亞值得。」
「哦,原來如此,」孟亦舟拖長尾音,意味深長,「你可真是一點都沒變,只要錢到位就能打動你。」
沒見面之前,沈晚欲設想過無數種和孟亦舟重逢的場景,其實比起所謂的冰釋前嫌,他更慶幸孟亦舟是這副模樣,像只刺蝟,滿腹怨氣,不過這也恰好證明了他們還沒有徹底淪為陌生人。
轉念想通這一點,沈晚欲如釋重負地舒出一口氣,臉上擠出一個不算好看的笑容。
「我知道孟導在籌拍電影,也知道您對劇本的要求很嚴格,您放心,我一定盡力,寫出讓您滿意的故事,」他終於有勇氣對上孟亦舟的眼睛,以一種執拗又脆弱的姿態,「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孟亦舟直勾勾地盯著沈晚欲,看他忐忑不安的臉,緊緊抿住的唇,和指節泛白的手。
半響,孟亦舟朝他勾手指。
「過來。」
沈晚欲喉結一滾,咽下慌張,在他的注視中慢慢走過去。
人到身前,孟亦舟一把攥住沈晚欲昂貴的領結,將人扯得躬下腰來。
兩人霎時鼻尖相碰,呼吸相纏。
那張英氣逼人的臉龐倏然在沈晚欲眼前放大,他們之間仿佛另成一個小小的宇宙,熏木質感的琥珀香氣發散蔓延。
「既然沈編劇親自送上門,我哪有不收的道理,」孟亦舟收緊捏著沈晚欲領結的手指,聲線驟然變冷,透著複雜的寒意,「不過醜話說在前頭,你這次最好別再玩消失,否則我一定會追責到底。」
沈晚欲背脊微躬,以一個不那麼漂亮的姿勢僵在半空中,緊張到咬字不清:「我……我不會的。」
孟亦舟垂眸,如同審視一隻無力反抗的獵物:「不會最好。」
說罷,孟亦舟鬆開手。
輪椅後輪堪堪擦著沈晚欲皮鞋的鞋尖而過。
「那就祝你好運了,大編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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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筆平庸,不止一次說過了,能得幾分喜歡是殊榮,對於來看文的朋友們我都抱有一樣的真誠和善意,聚散是緣,來去隨意,不喜不必勉強,最後祝閱讀愉快
第2章文人傲骨
沈晚欲右手指尖夾著燃了一半的煙,背靠露台欄杆,望著對面房間裡那扇拉得嚴絲合縫的墨綠色窗簾發呆。
分開的年歲里,他不止一次想過回國,也不止一次打探孟亦舟的消息。他知道孟亦舟成了著名導演,知道他拿獎,捧紅了無數有潛力的演員,也知道他經歷網暴,出過一次意外,雙腿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