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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禁將目光投向肖譽,帶弧度的劉海從中間一分為二遮在臉側,眼尾微垂,鼻型尖俏。
目光向下,落在小腿和腳踝之間上,暗紅色的結痂牙印在小腿上分外扎眼,又幫他回憶起自己的暴虐行為。
本著內疚想補償的心理,他從牆上摘下兩套琴弦扔到老闆桌上:「給他換這個。」
「我不要。」肖譽把琴弦推遠。
兩人劍拔弩張的氣勢給老闆嚇一跳。
他瞥一眼季雲深扔過來的弦,一套黑白包裝的托馬斯,一套白底棕字的拉森。演奏級別的專業用弦,算在一塊兒五千打底。
他瞧著肖譽生氣又彆扭的表情,再想想開店的地段,便豁然開朗。但他可惹不起季雲深。整條音樂街都是人家的產業,他還指望這位財神爺吃飯呢。
「你就拿著吧!」他迅把剛裝好的弦拆下來,「便宜弦不耐用不說,出來的音質不好多影響學習啊。」
老闆對肖譽印象深刻,不光因為長得好看,還因為這孩子很奇怪。
說他窮吧,他用的琴價值不菲;說他富吧,他又只肯用百來塊的琴弦。
見這孩子犟著不吭聲,老闆生怕自己被連累著得罪季雲深,急道:「季總可是為你好啊!」
店裡落針可聞,空調運作的噪聲被無限放大。
老闆暗中拽他的袖子,賣慘道:「我這是小本生意,你就別為難我啦。季總給的總不會差的,不要白不要嘛!」
季雲深微笑著一言不發,目光落到他身上,山一般壓得他喘不過氣。
這人怎麼陰魂不散!
他以為永遠都不會見到這個人了,沒想到第二天就被「啪啪」打臉。他有一萬個不接受的理由,但老闆夾在中間著實無辜。這場戰爭剛剛開始,他就敗下陣來。
「謝謝季總。」
「不客氣。」季雲深很快回道。
他笑意更濃,走到窗邊的茶台自顧自泡起茶。沒過兩分鐘,他朝肖譽招招手:「過來。」
肖譽沒動。
夕陽灑進落地窗,蒸汽在一片金光下裊裊升起,壺裡的水「咕嘟」冒泡,茶香便從頂起的壺蓋溢了出來。
季雲深沏出一盞,身子匿在陰影里,不疾不徐地拋出一個引子:「你的琴最近按高把位比以往吃力吧。」
果不其然,肖譽驀然轉身:「你怎麼知道?」
「來嘗嘗錢老闆買的陳皮,消暑化痰,夏天喝最好了。」
肖譽猶疑一會兒,他的琴最近確實出了問題,能想到的方法都試過了也沒解決……這個人真能一眼看出問題所在?
他挪過去坐在季雲深對面,語氣謙和不少:「季總,請指教。」
「指教談不上。」季雲深笑起來,另沏一盞推向對面,「那把琴你應該用了很久,指板經過長時間按壓,再加上氣候問題,容易乾燥萎縮。」
小半盞陳皮茶橙黃甘醇,漂浮的陳皮沫遲緩地沉到杯底。
肖譽恍然大悟:「因為指板下陷變形,所以弦高增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