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泰山羊天降麟儿(第2页)
李氏一边接过水桶添到锅里,一边答道:“那可不是,不仅疼,娘当初可是费了好大劲才把你生下来。”
“生娃儿太可怕了,珏儿以后可不要生娃儿。”
“傻孩子,哪有女娃儿嫁了人不生娃儿的,若是让人知道了,可是没的娶你了。”
“那可好,珏儿一辈子伺候爹爹和娘娘。”
说着便去抱这李氏。
李氏摸着卢珏的脑袋,嘴里轻声道:“傻孩儿。。。。。。”
又是几刻功夫,产房里,只见王大娘高声到:“郭娘子,用力,用力,头儿快出来了。”
在看看郭氏,面色煞白,花容全无,双手紧抓着床褥,巨大的疼痛让她不停的扭动着身子,仿佛想要从哪里再借点力气。她全身早就湿透,散落在脸庞的几缕青丝被汗水粘在一块。
王大娘一边用热水擦拭着郭氏,一边吩咐随身帮手的丫头:“快去准备剪子。”
那丫头忙松开固定郭氏的手,熟练的取来剪刀便在烛火上烤起来。
又是两、三刻的功夫,只见那小娃儿的脑袋完全露了出来。此时,王大娘也便不再着急,只是一手小心的托着小娃儿的脑袋,说道:“郭娘子,脑袋出来了,脑袋出来了,你且莫急,慢些使力。”
听完,那郭娘子如释重负,只是此刻,从腹部出来的疼痛感格外清晰,让她忍不住的叫喊。
随着王大娘一刀剪断坎炁(脐带旧称),也仿佛在宣告这场历时数个时辰的生死大战的终结。是个男娃儿,恭喜的话还在嘴边,王大娘突然觉得哪里不对,这娃儿太安静了。她忙把手探进襁褓,在娃儿胸前摸了摸,又搭了搭娃儿的小手,心里暗道一声:不好。转而跟身后的娟儿耳语几句。娟儿瞬间面色凝重,转而飞也似地冲出产房。
这头,王大娘还不死心,单手轻轻的揉搓着娃儿的胸口。那头,郭娘子虽已是精疲力竭,腹部疼痛难忍,但母性的本能让她忍保持一份清醒,她看着王大娘手中的婴孩,使尽全生的力气呢喃道:“孩儿,让我看看我的孩儿,让我看看我的孩儿。。。。。。”
王大娘顿觉头大如斗,这婴孩怕是不成了,郭娘子此时元气大伤,若是听闻噩耗伤了心神,难免有什么闪失。名声事小,然羊氏虽清名远播,但兹事体大,自己怕是脱不了干系。她已让娟儿去通知羊家阿郎,凡事由他做主,自己这边先拖一拖吧。便回道:“郭娘子,你莫急,先等等,莫着急。”
话说,那崔氏和郭媛见娟儿冲出房门,两人几乎异口同声道:“娃儿可好,嫂嫂怎么样了?”
“夫人怎么样了?”
却不想问了个寂寞,娟儿头也不回的往倚庐飞奔去。两人只觉可能出事了。已经瞌睡的羊秘被惊醒了,看了看他娘,便要往产房里走,却被崔氏一把拉住。
倚庐,两尊石像依然是一动不动,哦不,是三尊,还有一尊站像。泰山羊氏不愧是名满天下的氏族,光这份定力便是无人能及。却闻娟儿人未到,声先至:“阿郎,阿郎。。。。。。”
“如此毛躁作甚,没点规矩。”
卢全训斥道。
羊儒抬手一挥,卢全忙施揖,后退一步,仍是垂站着。娟儿先施一礼,缓了口气说道:“阿郎,三郎,怕是不成了。”
闻次噩耗,饶是羊儒官海沉浮数十年,亦忽感五雷轰顶。半年前他刚经历了丧子之痛,如今,又要失去亡子的唯一骨血。想他羊家时代公正廉明,鞠躬尽粹,却不知是欠得什么孽债,要如此偿还。他虽年过花甲,亦熟读圣贤,此刻仍顿感上天不公。
“爹。”
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抬头看向自己的次子羊续,良久,才缓缓回道:“去看看罢。”
羊续这才缓缓起身,朝羊儒作揖,便转身欲走。许是跪坐良久血脉不畅,未转身,他便一个踉跄,卢全忙上前搀扶。
正当时,一道闪电忽然划破夜空,远处电光闪闪,继而雷声轰鸣,狂风大作。众人刚回过神来,便隐约听到不远处传来婴孩的啼哭。
“活了,活了,夫人的孩儿活了。”
“活了,活了,夫人的孩儿活了。”
只见郭媛手舞足蹈的跑来,全然没有平日里的娴静,活脱脱一个孩子。也是,她本就是十五、六岁的少女,花一般的年纪却作为滕妾陪嫁到羊家。方才她见娟儿面色凝重的跑出来,便觉有事,崔氏本就是大户人家出生,见得世面,知道此时便是进去也帮不得忙,但她和郭氏确是姐妹情深,两人虽同出阳翟郭家,但自己是旁枝中的旁枝,家中又不显名,蒙郭氏不弃,以姐妹相待,她心中正是感激万分。当时也是情自然,抱还怀里已入睡的羊衜便冲入产房。
一入产房,她便见到眼前那一幕,王大娘怀抱婴孩,小心的揉搓着他的胸口。郭氏虚弱的躺在床上,五六个时辰的折腾,她早已是樯橹之末,她心中似乎也隐约的猜到了什么,只是母性的本能支撑着她的希望,她盯着王大娘手中的婴孩,全然不顾腹内传来的巨大痛楚,低声呼唤道:“孩儿,我的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