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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惊蛰猛地回神,连“再见”
都忘了说,一瘸一拐地跟在他身后走出便利店。
跟了四五米,眼见段从来到路边,拉开车门就要坐进去,他干着嗓子喊了声:“段从?”
“嗯?”
段从回头,一边眉毛微微扬着。
“你……”
言惊蛰张张嘴,目光不受控制地滑向他手里的小黑袋,脑子里一片雪花点似密密麻麻的噪音。
看了好几秒,他才听见自己轻的虚的声音:“你一早出来,买这个啊?”
言惊蛰望着小黑袋子,等他说话的时间,段从全程都盯着他。
“有事吗?”
他把袋子丢进车里,反问言惊蛰。
言惊蛰有些慌乱地抬起眼,上火的嘴角干得起皮,摇摇头。
段从就也什么都没说,礼貌又冷漠地略一点头,坐进车里直接离开了。
六月份开始闷热的初夏时节,言惊蛰了一场很绵延的低烧。
37度5,不折磨人,也不难受;他能正常去便利店坐夜班,也不耽误他杵着拐越来越熟练地折腾在厨房里做饭、缩着腿靠在卫生间洗头;到了该复查的时候,他还自己打车去医院拍了片子。
就只是纯粹的烧。
烧得人成日里脑袋闷,不想说话,手上没活儿的时候,就只想愣神。
“你要是实在没钱,暂时不还我也不催你。”
宁望感觉出他不对,侧面表示了一下关心,“至不至于天天话都不敢说。”
言惊蛰没法跟他解释眼前的状态,他也不知道这次怎么这么难以调整,只好苦笑着多说几句话,以示自己还正常。
除了宁望,唯一关心他的人就只有言树苗。
“爸爸。”
言树苗趴在餐桌上吃鸡蛋羹,回头看看蜷在沙上午睡的言惊蛰,挖了一大勺蛋羹中间最嫩的部分,举着小勺用手在勺底掇着,一步三挪地来到沙旁喊他。
“给你吃一口。”
言惊蛰没睡着,只是迷糊。
这一段时间以来都是这样,睡眠很浅,现实的嘈乱声与梦境交织缠绕,梦见许多以前的事。但梦也梦不完整,不知在哪一个片段,就突然转到那天在便利店里的场景,虚虚实实,教人辨不清真伪。
每一觉都睡得很累,却又极容易醒。
听见言树苗喊人,他乏力地眯开眼,抬手揉揉言树苗的脑门儿:“你自己吃。爸爸不饿。”
“爸爸饿。”
言树苗很执拗,弯腰用脸蛋儿贴着言惊蛰的额头。
他说不出“憔悴”
这种高级的词汇,想了半天憋出一句:“你都干巴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