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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他們的臉被霧籠罩著,完全看不清長什麼樣。一隻冰涼的小手就在這時忽然抓住了他胳膊!
沈無漾覺得自己沒當場暈過去也是個奇蹟,與此同時,耳邊一道小小的聲音快道:「我的小盒子埋在家裡剛發芽的小樹下面了,一定要讓爸爸媽媽打開看,一定要啊!我還會再來做他們的女兒的!」
窗外聲音似真似幻,與陰森綠光一道從空濛霧氣中穿透而來,「王一諾,你該走了。」
小水鬼的身體陡然從地上飛起來,沈無漾抱著枕頭怔愣在原地,卻見她正要飛到那二位中間時,忽然回過了頭。
她的聲音帶著說不出的焦急,「哥哥,有隻狗狗在等你,你要找到它啊,它等你很久了!」
一道驚雷轟然砸下,將沈無漾劈了個猝不及防。
第4章來都來了
五點過三十分,聞學院大四學年輔導員吳小琴老師姍姍來遲,左手捧著一束包裝精美的巨大花束,右手拎了一籃子鮮水果,在沈無漾床頭的椅子邊款款落座。
「汪汪汪——」
沈無漾指尖一下掐緊了被子,吳小琴坐下來的幾句慰問他一個字都沒聽進去,眼睛瞄到葉硯濃拎著剪刀鬼鬼祟祟在吳小琴後面。
他開始覺得吳小琴也不是很有用了。
但吳小琴對此一無所知,她非常認真地說著話:「沈無漾,對於這次的意外,學校方面也感到很抱歉,你在醫院的一切療養費用,包括醫藥費和伙食費,學校都會一力承擔……」
沈無漾根本聽不清,他滿耳朵都是狗叫。
不知道吳小琴自顧自說了多久,葉硯濃終於朝他比了個耶,隨即裝模作樣地彎腰下去擺弄果籃,隨即從裡面掏出根香蕉來,「老師來一根吧!」
沈無漾大腦一片混沌,他被狗叫叫得都快炸了,也不知道是幻聽還是什麼,他又好像聽見了別的話。
「我們家孩子都還在國外沒回來呢,我也是,怎麼就撐不到見他們最後一面呢……」
「我倒是都在,就是不知道我那存摺放在柜子上頭了,他們能不能找到啊……早知道去年沒得病的時候就和他們說了。」
「爸爸媽媽……爸爸媽媽……」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到吳小琴走的,大概是他全程靠在枕頭上面如土色木楞點頭的樣子讓吳小琴很是懷疑他撞壞了腦袋,一切的交流基本都是葉硯濃在負責,他唯一說的一句話就是「我們出院再說吧,老師再見。」
隨著吳小琴的離開,狗倒是不叫了,聲音和在外頭的人聲里,也顯得沒那麼突兀了,沈無漾半死不活靠在床上,葉硯濃將一縷青絲遞到他面前,「還要嗎?」
要什麼要?誰還敢要!
沈無漾揮揮手讓她趕緊拿走。
吳小琴沒來那會兒,也就狗叫兩聲,她這一來,反倒跟來了一群看不見的朋友,差點沒把他魂給叫走。
他也不知道是小水鬼遺留的陰氣作祟,還是他徹底打開了世界的大門,總之這一切都顯得荒謬離奇。尤其是小水鬼臨走的那句「有隻狗狗在等你」,更為這場本就古怪叢生的醫院之旅籠罩上了一層迷離色彩。
距離那場車禍已經過去了將近十年。
他還能再見到毛毛嗎?
眾所周知,「鬼話連篇」這個詞之所以是用來罵人的,就是因為這個詞的前兩個字純屬胡扯。但沈無漾的心底竟然也隨之升起了一股奇異的期待,畢竟連黑白無常他都見到了,「人鬼殊途」這種話對他而言已經成了笑話
也許一切皆有可能。
小水鬼只是讓他給父母帶句話,這聽起來也沒有什麼太大的難度,沈無漾這樣想著,人就坐了起來,把葉硯濃嚇了一跳,「你幹什麼去?」
「去找人。」沈無漾說。
說完他也沒管葉硯濃什麼表情,順手就在邊上抓了兩個橘子,一路出了病房急急奔走,很快在護士台那憑藉一張巧嘴打聽到了剛才慟哭夫婦的病房。
沈無漾現在完全不關心吳小琴那邊有什麼處理方案了,一切都先等出院再說,他來到病房門口敲敲門,裡面有個帶哭腔的男聲應了一嗓子。
屋裡是位黑臉漢子,正用袖子抹著臉,本來以為是護士收東西,結果進來個沈無漾,倆人四目相對,他問「您是……?」
這一層全是單人病房,學校財大氣粗,給他們一應安排了頂級待遇。沈無漾臉盲,下意識以為這就是孩子她爸,直接把橘子遞過去,「叔叔您節哀。」
黑臉漢子擺擺手,「謝謝你,我姐情緒有點激動,吵著你們了吧?這孩子從小身體就不好,娘胎裡帶的病,基本都住在醫院了。成天也沒什麼精神頭,就一直想去趟水庫,沒想到就這一回……哎!」
沈無漾差不多聽明白了事情原委,寬慰了他幾句,問:「您是孩子舅舅?」
黑臉漢子說是。
沈無漾想措個辭,但他覺得這事實在很難措辭,最後他說,「不好意思無意冒犯,我就是想問一下,小朋友的家裡有沒有一棵剛發芽的小樹呢?」
黑臉漢子狐疑地打量起他來,「小樹?」
「對,能埋東西的那種。」沈無漾開始回想電視劇里那些大仙是什麼樣子,努力作出了一張高深莫測的臉,「是這樣的,我前些日子開了天眼,剛才在外面碰見了您外甥女,和她聊了幾句,小朋友告訴我說,她留了點遺物在那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