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輔導員昨天在醫院待了一天,心情坐了一天過山車,待到所有檢查結果順利出爐,今天才去給她家孩子開家長會了。
「你人活著就行。這破戲再也不拍了,出去我請你吃飯,好歹你也是在片場出的意外……」葉硯濃長嘆一口氣,「你他媽下去那一刻,我心都跟著一塊下去了,我真以為你不死也要半殘,我甚至都在考慮如何利用我那點粉絲流量和學校堵嘴的硬碰硬,把這豆腐渣工程的事鬧上熱搜為你伸冤了。」
沈無漾陷入了沉思。
葉硯濃拍拍他肩,鄭重道:「別想別的了,再過半個小時就是五點,不出意外的話,你們的敬愛的輔導員吳小琴就會過來,她希望你不要把這件事情對外聲張,學校會支付你因此產生的一切相關費用。」
沈無漾朝著外頭努努嘴,「包括我的一切費用,那包括他嗎?」
「這我還真不知道了。」葉硯濃手指輕絞著她的捲髮說:「說起來也怪,你昏著的時候我去跟他道歉了,但他沒跟我生氣,只讓我出來,還不讓我離他太近呢……待會兒吳小琴來了你問問她吧,我覺得學校哪怕是出於人道主義,也應該一塊賠。」
「那就好。」沈無漾端過旁邊的水喝了一口,心滿意足道:「吳小琴理論上是來探病的,她肯定不能空手來,正好這屋裡一點吃喝都沒有,咱學校真是太周到了,瞌睡送枕頭,連我醒了要吃水果都能想到。」
如果他早起來一個小時,這屋裡是有水果的。但看他很愉快的樣子,好心的葉硯濃選擇了沉默。
在葉硯濃的不懈努力下,她的波浪卷終於順利地和美甲上的鑽纏在了一起,她開始手忙腳亂地去拽頭髮絲。
「所以,我的項鍊去哪了?」
沈無漾話一出,葉硯濃扯頭髮絲的手就停頓了一下,她警惕地瞧瞧門口,確定門是關著的,這才說:「我看見你的項鍊發光了,就在你掉到地上的那一下,它在光里消失了。」
沈無漾頓時聯想到了鏡子裡的女鬼,但鬼好端端的搶他項鍊幹什麼?這又不是什麼值錢東西啊。
「當時我靠在欄杆上,是我面前的鬼把我弄下去的。」他一臉凝重地說,「一定是為了搶我的項鍊。」
「你有病吧!」葉硯濃雙手往胸前一叉,「我弄你下去?你是幹什麼對不起我的事了?我還搶你項鍊?不信你出去問蕭淮,他絕對也看見項鍊發光了。」
沈無漾真挺想罵人的。
擰開瓶蓋吞了口水,他正色道:「你要相信你自己,你那鏡子裡面藏著個鬼,真的鬼。」
葉硯濃本來還想笑,但她仔細看著沈無漾的臉,發覺他絲毫沒有玩笑的意思。連沈無漾都不笑了,甚至還透露出些許肅穆來,那事情可能的確不太一般。
於是她也笑不太下去了,顫巍巍說:「你別嚇我,我那是借來的鏡子,還放在我寢室。」
「要不……」沈無漾又想去抓項鍊,但他再次抓了個空,他的脖子已經許久沒有這樣空蕩蕩了,就和他的心一樣空蕩蕩。
倆人對視幾秒,葉硯濃替他說完了未出口的話,「你明天就可以出院了,要不你先手機看看,約個廟去拜一下吧。
葉硯濃說完就出去打電話了,沈無漾在病床上躺了一會兒,腦子裡就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小時候身體不好,機緣巧合遇見位大師,說他命里缺水,得在名字里加點水,就把他名字的第三個字「恙」改成了「漾」。
大師當時還說,他22歲那年命里會有一劫,但外人破不了,要靠他自己的本事和造化,如果造化到了,問題自然會迎刃而解。
難不成這就是他命里的一劫?
但沈無漾自認沒幹過什麼大好事,連過馬路的老奶奶都沒碰見過幾個,顯然積累不了什麼大造化,那麼他為什麼同時從鬼和豆腐渣工程的手下逃出一劫,就很讓人驚奇。
確實得找個廟去拜拜,順帶也要問問,他的項鍊究竟去哪了。
沈無漾的項鍊其實是有來頭的。
他小時候有個金毛朋友,是堂姐在他生日時送他的,他還給它取了個名字叫毛毛。
它命里也有一劫,只不過它的劫來得早,沒能跨過去。
毛毛當初進家門的時候只有一丁點大,從閉著眼睛哼哼唧唧,到被沈無漾拿羊奶餵得身強體壯。一路和沈無漾一起蹦到十二歲,就在他十二歲那年,孤身過馬路的毛毛不幸碰到一位醉酒司機,在沖向大樹的過程中,飛馳著從它身體上碾了過去。
堂姐為了安慰山崩地裂的沈無漾,給他介紹了一家店,把狗的骨灰送到那煉了個項鍊。他還記得堂姐給他戴項鍊的時候,溫柔地摸著他的頭說:「以後它會永遠陪在你身邊的。」
沈無漾不太愛回憶這事,因為每次回憶的時候他都哭得很難看,而他不喜歡哭,所以就儘量減少回憶。一感到眼眶開始發熱,就立馬勒令自己想點別的。
也是時過境遷,連當年送他項鍊的堂姐都不在人世了。而沈無漾此人毛手毛腳,飯卡一學期能丟三次,但這根項鍊他從十二歲開始戴,眨眼都快二十二了,楞是一次沒離開過他身邊,也算是個奇蹟紀錄。
紀錄就是用來打破的,項鍊躲過了他的人禍,卻沒躲過見鬼的天災。
「汪——」
沈無漾正在那回憶,被突如其來的狗叫聲嚇了一激靈,差點覺得這聲音就響在他耳邊,但屋裡空空如也,連葉硯濃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