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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寧筱曦還有點兒不以為然來著:呵,又是一碗洗腦雞湯。
可是此後,他們這些驕傲的小白管培生,被迅地丟入了一個個部門輪崗,從最基礎的exce1表做起。果然,不出半年,山不見了,眼中,全是一塊塊的石頭,手中搬的,都是一塊塊的磚。
就好像現在。
剛才在山谷中,還能見山見水,好不自在,可向上攀爬的過程一旦開始,眼中,便只剩了一條望不到盡頭的土路和無窮的碎石塊。
當目標遙不可及的時候,過程就變成了唯一有意義的事情。
筱曦只能暗自繼續給自己打氣:「一二三四五,每步都算數。六七八/九十,耶,離終點又近幾步!」
呼吸,變得前所未有的沉重。可是心,卻也突然變得前所未有的安定。反正哪也去不了,左顧右盼壓根兒沒意義。
沒有選擇,有時居然就是最好的選擇。
終於,在經歷了最後一段衝刺般的攀爬之後,幾個姑娘登上了坡頂,站上高點的一剎那,幾個姑娘不由得長舒一口氣,情不自禁地一起為勝利歡呼起來。
碧藍的天空下,巍峨群山再次展現眼前,巨大的冰川初露崢嶸。
視野無垠,一眼望出去,天地如此遼闊,如壯麗畫卷一般無私,沉默而寬廣的鋪陳展開。花草自得,風聲拂過,薄雲在山間悠然飄蕩,宛如一曲聖歌……
筱曦的眼睛突然有點潮濕。
這一刻,她突然覺得,那些她在B市的萬丈紅塵中,費盡心力耕耘收穫的工作和生活,離自己是那麼遙遠,遙遠得仿若南柯一夢。
反而是這裡,包圍環繞著她的這山,這水,這風,這雲,這花,這草,身邊這些熱忱誠懇的人,是那麼接近生命的本源和世界的真實。
你贏得了一場升職也好,額達成了業務目標也好,那些所謂的成就,對這裡的山,水,花,草,甚至對這個廣闊無垠的世界來說,是那麼微不足道,甚至根本毫無意義。
這些雄偉奇峻的雪山,自遠古以來就這樣存在著,未來還將存在億萬年。它不介意人們來了又走了。它,甚至不介意人類這種物種是個什麼東西。
在它的眼中,世間萬物都按照大自然的規律在騰挪移轉。
這裡,太陽升起,月亮隕落,斗轉星移,雨自然地灑落,雲自在的飄過,最美的風景就在最難的道路盡頭,等著你。
這一切,不才是鮮活的熱騰騰的生命嗎?
如果她從沒來過,她怎會知道。她的那些困惑和迷茫,對於這個天地來說,只不過是泯然一笑。
☆、第二天:幫廚
坡均營地就在陡坡之上的高原草甸上,地勢有些傾斜,滿地都是碎石,但視野絕佳,正對著巨大的奶日頂卡冰川。從峽谷對面山坡上傾瀉而下的淡藍色的冰川,威風凜凜,溝壑縱橫,就像梅里雪山吐出的一條巨大冰舌,橫亘在眼前。
坡均是藏語,意思是:「神仙居住的谷底」。
寧筱曦趕到營地的時候,徹底累癱了。
她一屁股坐在離自己最近的一塊大石頭上,氣喘吁吁,只想仰面躺倒。
「起來,別坐這兒。」一個聲音從頭頂背後凌空而降。
寧筱曦連轉身的力氣都沒有,直接把脖子仰成九十度。
雲骨挺拔如青松地站在她背後,只微微俯身,身體的陰影完全覆蓋籠罩了她。魔術頭巾遮擋了他的半張臉,只露出了一雙幽長深邃的眼睛。
筱曦舉起手,感覺到手都在微微顫抖,特別配合她的台詞:「我……不行了……這是……我的黨費……請交給組織……告訴他們……我盡力了……」
雲骨繃不住了,哧地一聲樂了。眼尾是淺淺的笑紋,眼睛裡又閃爍出明亮柔軟的光。
嘖,筱曦遺憾地想:終於成功逗樂了他一次,可他還帶著面罩,看不見笑容。
「起來,」他的聲音溫柔了下來,居然還帶著難得的耐心:「去找個背陰的地方坐著。高原陽光感覺溫度不高,但一會兒就能給你曬得脫了皮。」
寧筱曦連忙拉起魔術頭巾,罩住了自己的臉,一邊還掙扎著想站起來,結果,膝蓋還沒打直,雙腿一軟,噗地又原地坐了回去。
雲骨有點無奈,伸出手,架在她腋下,直接一拎——
倆人都有點發愣。
筱曦愣的是:這人怎麼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跟拎兔子似的來拎她?
雲骨愣的是:這丫頭片子未免也太輕了。怎麼跟只兔子似的。
「哎哎!「兔子還在他手裡掙扎,嘟著嘴抱怨:「幹嘛呀,男女授受不親,不懂嗎!」
雲骨樂了:「你才多大,到了可以授受不親的合法年齡嗎?」
寧筱曦這才意識到,她的軟萌童顏又欺騙了一個人。
「27!」寧筱曦理直氣壯的叫,頓了一下補充:「虛歲28!」
雲骨鬆開了手,眼睛眯了起來。
山貓發給他的隊員資料,他其實沒太仔細看,關注住址,只是因為他要了解每個隊友的地域文化背景,以免犯了不必要的忌諱。
他確實以為這個丫頭大學畢業沒多久,才被江離拐帶出來走這麼一條不適合小白的線路。
沒想到,她只比自己小四、五歲。
雲骨的心裡有了微妙的變化,有點好奇,也好像是覺得有,更摻雜了一點,奇妙的滋味感:一個已經混到28歲的職場白骨精,怎麼還能這麼天真,赤誠和……那個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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