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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樅離開的那日天上飄起了細細的雪粒子,將士們的玄甲上積了一層薄雪,他望了一眼涼州城的方向,目光中有說不清的複雜情緒。
片刻後,他神色陡然嚴峻,揚手冷喝道:「大軍開拔!」
三千騎兵神情肅穆,在將軍一聲令下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涼州。
衛延打馬跟上,悄聲問道:「您不回城內見蘇娘子一面嗎?」
原本他的任務便是盯梢兼保護蘇娘子,卻不知為何自家主子一反常態將自己也帶在了身邊,頭次出征的衛延心中不免有些激動,說話時眼角眉梢都透著股喜悅。
朔風如刀刮在臉上生疼,魏樅的聲音很是淡漠,「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兒。」
衛延心下微怵,敏銳地捕捉到魏樅情緒里的一絲不快,立即閉上了嘴,悄然勒了勒韁繩落後了幾步。
自來到涼州之後,衛延便在暗中跟蹤調查蘇娘子,原本他也以為蘇娘子只是個小小隨軍醫官的女兒,但隨著這些日子的調查他愈是心驚。
蘇娘子的背後顯然有一股龐大的勢力,他的調查數次被人阻撓,即便動用了靈州的暗衛勢力,依舊無法查清她的底細。
直到威遠鏢局的陳鏢師出現,他順藤摸瓜竟查到了京城,線索再次斷了。
半月前,主子親自畫了一幅陳閒的畫像命人送到京城武安侯府交給侯爺,想來這幾日消息就會傳來。
正想著忽然遠處官道上有馬蹄聲遠遠傳來,衛延回望見是武安侯身旁親信袁叢,心中不由激動起來,定是調查蘇娘子身份的信箋到了。
果然不出衛延所料,袁叢飛馳而來,到了魏樅身前,翻身下馬,從懷中摸出一封信箋交給魏樅,道:「您讓查的事情有眉目了,這是侯爺給您的信。」
第3o章回京
◎她在外面還有野男人?!◎
魏樅接過信,打開快看過,面上的神色越來越冷,末了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好得很!那日他在木屋外聽到她色厲內荏地呵斥秦孟元,便料想到她身份不凡,原以為不過是哪家權貴豢養的細作,可今日兄長傳來信箋,那整日在蘇枳身旁打轉的陳姓鏢師竟是中書令嫡子,是什麼樣的身份竟然可以驅策宰相之子?
魏樅對她出身愈發好奇了,想必待他從突厥回來一切都會真相大白,想到此他心中竟隱隱生出幾分期待來。
他很久沒有遇到這般有意思的人了,希望真相不會讓他失望。
幾乎在他前腳剛出獄,後腳蘇枳就得知了消息,她讓瀟瀟備下了滿桌的飯菜,自己精心打扮妥帖,如等待夫君歸家的小媳婦般懷著既期盼又忐忑的心情從黃昏等到天黑,又從黑夜等到天明。
她坐在那裡,等了很久很久,雪是何時下起來的,天又是何時亮的,她都不知。
當雪花伴著寒風拍開了窗戶時,她伸手接住了一片飄落的雪花,打開時,手中空空唯餘一片水漬。
她感覺到冥冥中似乎有什麼東西變了。
接到他率軍出城的消息後,蘇枳只是笑了笑,轉身對陳閒道:「陪我回一趟京城。」
母親的忌日快到了。
回京城的一路上蘇枳都窩在馬車裡,除了晚上歇在客棧,一路幾乎馬不停蹄,便是用飯也是極為簡單的乾糧。
旁人不知緣故,陳閒卻隱約猜出了她的心思,從她日漸沉鬱的臉色便可窺知一二。
入京的那日天色已晚,城門已關。
陳閒知曉她沒有進城的意思,便自作主張在子午峪山腳下的陳家別院休息。
山腳下的夜格外冷,儘管炭火燒得很旺,蘇枳依舊覺得寒意侵骨,躺在陌生的床榻上卻是翻來覆去無法安睡。
索性天未亮便早早起了,此時天將破曉卻並不明朗,天空透著一種舊筆洗里暈染的淺灰色。
披上厚厚的狐裘,她深吸一口氣往山上行去。
不久前才剛剛下過一場雪,終南山山脈如巨龍般綿延起伏,悄然隱沒在皚皚白雪之下,眼前是晶瑩剔透的雪凇,腳下是咯吱咯吱的積雪聲響。這條路自十三歲起她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會來,卻從未有一次真正地欣賞過這裡的景色。
約莫走了一個多時辰,眼前出現了一座巍峨的道觀。
扎著道髻的年輕道童正拿著掃帚清理門前的積雪,見到來人不由抬頭望了一眼,瞧見蘇枳他不由愣了下,上前行禮道:「女居士今年來得這般早,去年您在後山種下的幾株梅樹已開了花,此時開得正好。」
蘇枳笑了笑,問道:「朝元道長今日可在?」
小道童撓了撓脖子,有些歉意道:「師傅前些日與好友出遊至今未歸。」
蘇枳雖覺遺憾但並不強求,讓小道童安排了客房後便獨自一人去了後山。
沿著山路走過一刻鐘便能見到一大片開闊地,遍地梅樹,其間有一竹屋名曰『不知春』,前後有窗,四周有梅。
蘇枳看了一眼竹舍,便徑直朝著梅林深處行去。
遍地紅梅中唯有一株罕見珍貴的「銀紅台閣」老梅,枝幹遒勁、疏影橫斜,梅下是一座沒有墓碑的墳塋。
她在墳前站定了片刻,掩在衣袖下的手掌緊了又緊,許久方才舒了一口氣,屈身蹲在地上清理了墓前的積雪,而後拿起籃子裡的貢品一一擺上。
風中有蕭索的寒意,她的嘴唇抑制不住的顫抖,也不知是凍得發抖,還是旁的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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